用上海話說脫口秀
本年五月,兩個中德混血兒童走上靜安區“中外家庭戲曲大賽”舞臺。一對金童玉女,黑棕色頭發,棕色眼睛,雙眼皮,高鼻梁,眉眼靈動,身高相仿,透露出一股機伶勁。許多人誤以為他們是龍鳳胎寶寶,其實,他們是姐弟。姐姐10歲,讀五年級,名叫瑪婭;弟弟9歲,讀四年級,名叫安棟。孩子的爸爸是德國巴伐利亞人,媽媽是我國上海人。
小姐弟倆要扮演一個滬語小品《和嘴巴沒有聯系的吃》。
M 我國人有句俗話叫民以食為天。
A 上海人對吃也是老有研討額。
M 不過,上海閑話里向有交關吃,是吃勿到嘴巴里的。
A 比如講,吃日子,吃竹筍拷肉,搿大都便是吃在屁股上的。
M 還有交關跟嘴巴勿搭界額吃唻。
A 體現勿好要吃排頭,弄壞脫物事要吃賠賬。
M 做壞事體要吃官司,受不了了叫吃勿消。
A 費鈔票叫吃價鈿,費精力叫吃功夫。
M 比勿過人家叫吃癟,碰到為難叫吃酸,承當職責叫吃進。
A 伊歡欣儂,叫伊吃儂。伊欺壓儂,叫伊吃吃儂。
M 上海閑話里向額吃扎勁吧?
A 順帶便問一句,吃豆腐啥意思,阿拉姆媽講搿句小人勿好講額。
姐姐和弟弟,扮演生動,協作默契,嘴里吐出的上海話,雖是稚聲童音,卻咬字精確,發音規范,波瀾起伏,詞句中隱約含有吳語尖團音。再加上目光、手勢、表情、身體扭動等肢體言語協作,讓觀眾感到,賞識姐弟倆用滬語的扮演,像是在看上海詼諧戲,是一種藝術享受。
姐弟倆在臺上扮演,暗地的無名小卒是媽媽馮昕。脫口秀的戲詞是媽媽編寫的,姐弟倆說的上海話戲詞,是媽媽耐心腸一遍遍教會、糾正的——孩子剛開始學滬語時,沒有觸類旁通的才干,就如拾人牙慧般,是逐字逐句跟著媽媽學會的。真不容易呢。
媽媽是上海人,曾就讀于上海大學英語系,對言語靈敏又有喜好,對上海話更有深深的愛情。姐弟倆的德國爸爸,取了個中文姓名韋納,他在上海日子了20年,會說漢語,是個新上海人。孩子的媽媽與爸爸相識于作業場合,婚后生下這兩個混血姐弟。在瑪婭出世前,媽媽與爸爸有過一場仔細的評論:教孩子說哪種言語呢?在聽取了一位言語專家的定見后決議:爸爸和孩子說德語,媽媽和孩子說漢語普通話,全家在一起,說英語。
這樣的言語環境,竟然非常有用。姐弟倆小小年紀,學會說三種言語。
姐弟扮演上海話
孩子在幼童階段,是媽媽的漢語占優勢,由于幼童根本由媽媽照料,說漢語的時機多。好在德國爸爸對母語也熱心高,花了許多時刻和孩子說德語。學言語要講數量,只要足夠多的數量,才會有質的騰躍。這兩位在上海出世的姐弟,漢語和德語都到達母語水平。
到了要上學的年紀,孩子就讀上海德語校園。校園里別離設有德語、漢語補習班,孩子的哪種言語不過關,能夠去補習。一般來說,在我國出世生長的孩子,往往漢語強而德語弱,但瑪婭安棟姐弟的漢語德語都不需求補習,除了孩子聰明勤勉,這要歸功于有著一對盡責的父母。
為了參與“中外家庭戲曲大賽”,媽媽專門去買了一本《上海話大詞典》,煞費苦心,動足腦筋,想出滬語中“吃”這個詞的延伸用法,選取其間最典型的精華部分,創造出《和嘴巴沒有聯系的吃》,一句一句教會姐弟倆,糾正發音,啟示孩子輔以目光、表情、肢體言語,生動自然地互相協作,演好這個滬語小品。公然,這個節目大受歡迎,扮演時迎來一片笑聲。
拍電影帶動學滬語
姐弟倆上學后,校園里語文、數學、音樂、美術、體育都用德語教,德語水平日新月異,媽媽只能在孩子課余在家的時分,和孩子說漢語。本來爸爸的母語在家中處于弱勢,現在是媽媽的母語在家中處于弱勢——孩子講漢語的時刻少了。媽媽馮昕就在孩子課余在家的時刻里,為孩子編排節目,教孩子學唱京劇、越劇、滬劇,讓孩子在文娛中學習漢語,一起還培養了孩子的扮演才干。這很辛苦,幾乎是一字一句地教,一個音一個音地糾正,才干到達上臺扮演、讓觀眾賞識的水平。
媽媽對滬語愛情深,排演節目之余,她還教孩子講上海話。但是,孩子能聽懂,卻不會說,往往回她一句普通話。媽媽不甘心,正苦苦思索著教育良方之時,時機來了。2021年,滬語電影《愛情神話》開拍,瑪婭被編劇兼導演邵藝輝選中,出演馬伊琍扮演的女主角李小姐的女兒,與徐崢監制并扮演的正尋求李小姐的白教師有許多對話。而滬語電影里,藝人是要說上海話的。這下,喜歡扮演的瑪婭學說上海話的勁頭空前高漲,還把弟弟學滬語的喜好也引發出來了。媽媽抓住時機,即興為小姐弟倆創造了一個滬語小品:
A 普通話里有許多四個字成語。
B 上海話里也有不少四字成語。
A 做事體牽絲攀藤叫牽絲攀藤。
B 做事體稀里模糊叫神知糊知。
A 沒人知道的當地叫幺泥旮旯。
B 沒有困醒的辰光叫困勢懵懂。
A 裝腔作勢假模糊叫假癡假眼(呆)。
B 反應遲鈍真模糊叫木知木覺。
A 小姑娘瘋瘋癲癲叫癡頭怪腦。
B 男小囡油腔滑調叫賊忒兮兮。
這個小品,將滬語的四字詞和普通話的四字詞對照著學,理解了普通話,也了解了滬語,一箭雙雕。
媽媽一有時機,還教小姐弟倆學上海說唱創始人袁一靈作詞作曲的《金陵塔》。用上海話唱之外,說表部分,要運用繞口令技巧,舌如鼓簧,吐字明晰,快而不亂,趁熱打鐵,難度很高。在媽媽的嚴格訓練下,姐弟倆都能扮演《金陵塔》的說唱片段。有了《金陵塔》打底子,瑪婭在《愛情神話》中的扮演很日子化,滬語講得很順溜,發音規范,徹底便是一個上海小囡的腔調了。
與王汝剛協作扮演《金陵塔》
德語校園的課業很輕,幾乎沒有課外作業,姐弟倆讀書讀得很輕松,有時刻開展個人的喜好專長。姐弟倆的業余喜好非常之多,連全職媽媽也要喊吃不消了。瑪婭喜歡彈鋼琴、繪畫、扮演,安棟喜好架子鼓、吉他、鋼琴、歌唱、功夫、體育。媽媽要帶姐弟倆去音樂校園、功夫校園學習。樂器和聲樂課,都是教師1對1教的,一周上一次課,課余要練天天操練,下周才干教新的課程。小姐弟倆精力旺盛,也的確有扮演天分,瑪婭學會彈鋼琴、繪畫。安棟架子鼓學到英皇五級資料,敲得有模有樣;學了半年吉他,能又彈又唱。小姐弟倆都學會了唱滬劇、越劇、京劇的一些唱段,媽媽還為孩子創造普通話說唱,在激烈快速的節奏中,搖擺身體,明晰吐出臺詞。學習功夫方面,小姐弟倆勤學苦練,練得關節很柔韌,都能雙腿擺出一字開姿態,一個鯉魚打挺,就能從地上躍起,還能行云流水般地打出一套長拳。
小姐弟倆的這些文藝、體育扮演,媽媽都拍了小視頻,發在朋友圈里,被轉發再轉發,引起上海電視臺文娛節目導演的重視。瑪婭安棟被邀請去東方衛視的“滬語人氣王”新年節目扮講演滬語。小姐弟倆活靈活現地解說起“毛腳女婿”詞義:“阿拉姆媽當新娘子之前,阿拉爺老頭子(爸爸)便是外婆的毛腳女婿。”一口規范上海話,引起主持人的驚呼。在上海外語臺“我的上海我的家”節目中,小姐弟倆用滬語脫口秀扮演對上海的愛情,愛上海的理由,明晰精確地表述出“一往情深”“三日兩端”“四腳朝天”“五斤吼六斤”“七攪八裂”“日常時久”“一天國際”等滬語,被主持人稱譽為“老靈額老靈額,上海話現已九級半,立刻十級?!爆攱I和安棟還代表國際小功夫喜好者參與電視臺“超萌武娃”頒獎活動,扮演了一段功夫。
在“滬語人氣王”扮演節目
2023年4月,導演滕豪杰看了小姐弟倆的扮演后,決議讓這兩個混血小精靈到第31屆上海戲曲白玉蘭獎頒獎晚會上去扮演一個情景劇。劇情是:小姐弟倆拜詼諧我們王汝剛為師。師父讓學徒扮演節目,小姐弟倆為我們扮演了一段普通話說唱:“我國的前史精深廣博,絲綢之路是融合的文明,一帶一路到了我的家,十年的開展朋友遍天下?!睅煾赣謫枺骸澳銈冞€會演什么戲啊?”瑪婭安棟扮演了難度很高的《金陵塔》片段,還唱了滬劇、越劇、京劇片段,扮演了一段功夫。姐弟倆的才藝引起現場觀眾熱烈鼓掌。
小姐弟倆的全部扮演腳本,都是媽媽辛苦創造的。媽媽曾將《蟲兒飛》歌詞改成滬語,由兒子安棟邊彈吉他邊唱:“小小一個安棟,大大一個魔都,愿望飛,愿望飛……故土永久在心里?!眿寢屵€將《橄欖樹》的歌詞改為滬語,安棟高興腸唱:“儂要問我是哪里人,我的故事蠻扎勁。阿拉阿爸是德國人,阿拉姆媽是上海人,阿拉阿姐拍過了電影,我是阿弟也扎了臺型,登了上海老高興……我的故土最有滋味?!?/span>
看戲徜徉中華文明
媽媽馮昕笑稱,她教孩子學滬語,是在和孩子爸爸“搶地盤”。孩子白日都在德語校園里上德語課,聽、說、讀、寫都用德語,她要在課余時刻里,為自己的孩子植入媽媽的文明,也便是中華文明的基因。
媽媽深知,觀看、學習我國戲曲,是學習我國前史文明的好途徑,所以,她常帶著孩子去看戲。
在觀看滬語話劇《雷雨》之前,媽媽先做好功課,先把原著重讀一遍,在觀劇前給孩子們講一遍故事梗概,理清人物聯系。孩子覺得故事很精彩,看完戲后,非常激動,不停地評論《雷雨》的藝術魅力。聽著孩子的談論,媽媽微笑了,是啊,文明的影響力,不靠短期惡補,是靠天長日久的滋潤。
小姐弟倆學唱滬劇《敦煌女兒》選段之前,媽媽帶著孩子先去看了滕豪杰導演、茅善玉主演的滬劇電影《敦煌女兒》,知曉了樊錦詩的感人故事。由于孩子聽、說滬語已沒有妨礙,看電影的時分很投入,還對敦煌文明產生了喜好。之后,學唱了其間的一個片段:
我生于百年富貴上海城,
浦江水滋補我心身,
應當說我是個江南女子,
當今卻成了地道的大漠敦煌人。
小姐弟倆有幸在電影主演茅善玉教師面前扮演這段滬劇,茅善玉教師彎下腰,邊聽邊笑,還為孩子手打拍子,嘴哼配樂。這段“布鼓雷門”的閱歷,讓小姐弟倆感到高興又難忘。
與茅善玉合影
滕豪杰導演的京劇電影《捉放曹》上映,媽媽就給孩子講了《捉放曹》的故事,孩子聽得津津樂道,感到非?!罢饎印薄Α凹樾邸钡母拍?,孩子是第一次觸摸。媽媽不認同有些家長為孩子屏蔽全部不良信息的做法,她覺得孩子們應該從小認識到,實在的國際中,一清二楚的工作很少,常常是善惡交錯在一起,需求一個能考慮剖析的腦筋,一雙能辨識對錯的眼睛。媽媽期望,孩子長大后,成為有思維深度的人?,F在,小姐弟倆正候著時刻,等媽媽帶他們去觀看《捉放曹》呢。
與導演滕豪杰合影
本年秋天,小姐弟倆各自參與了一場大型扮演:瑪婭參與了《愛情神話》音樂劇的扮演,劇中依然扮演李小姐的女兒;安棟參與由德國巴伐利亞國立歌劇院與上海歌劇院聯合制造的瓦格納歌劇《羅恩格林》扮演,扮演一個小男孩。為演好各自的人物,小姐弟倆既辛苦繁忙,又振奮高興。
媽媽馮昕在教孩子唱滬劇、越劇、京劇時,首要自己先學會,再教唱,等所以把自己也趁便培養成票友了,幾乎是陪著孩子從頭過了一次幼年。小時分,她也像她的兩個孩子相同,喜好文藝,但由于其時家庭經濟條件有限,不敢有“非分之想”。當看到自己的孩子展現出對文藝的熱心和天分時,媽媽深藏心中的喜好也被喚醒了,心中焚燒的創造激動,唆使她不停地給孩子寫小視頻腳本,改寫老歌歌詞,編寫段子,感覺是在兒女身上完成了自己兒時的愿望。在孩子學習各種技術的一起,作為陪練的媽媽,對各種藝術的審美才干也不知不覺提高了。媽媽,是在和孩子一起生長。(朱大建)